唐公昉土域所啖究竟为何瓜？

　　岀自城固县桔园镇唐仙观内，现陈列于西安碑林的东汉时期著名的《仙人唐公昉碑》，碑文里有这样一段话：“耆老相传，以为王莽居摄二年，君为郡吏，暇同僚佐，土域啖瓜，旁有真人，左右莫察，而君独进美瓜。”意思是，据当地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传说，西汉王莽二年，城固县人唐公昉，为汉中府郡吏。这年夏某日，公务之余的唐公昉和同僚们，在府治西成县(今安康市区)外一片瓜园里啖瓜。正好一位云游真人来到大家身边，左右的人都没有察觉，唯有唐公昉知晓，虔诚地向真人敬上美瓜。

　　啖为何意，成书于三国魏明帝时的《广雅》解释：“啖，食也。”汉代以降都在使用，《史记·项羽本纪》中“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北宋苏轼《食荔枝》诗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皆是此意。“土域啖瓜”，就是在瓜地里吃瓜，后成为一则成语，比喻做事因地制宜，不讲究形式与排场。

　　那么，唐公昉在瓜地里吃的是什么瓜呢?我们都知道，瓜有蔬瓜、果瓜之分。一般的蔬瓜不能生食，只能烹而食之;果瓜成熟则可直接食用。从“暇同僚佐，土域啖瓜”描述的场景来判断，唐公昉和同僚们吃的瓜应为果瓜。据史载，汉代人们所食果瓜主要有两种：西瓜和甜瓜。若问唐公昉吃的是西瓜还是甜瓜?这还需要进一步确定。西瓜因汉使张骞从西域引入，故称西瓜。长沙马王堆、江苏高邮和扬州发掘的西汉和东汉墓葬中均发现了“西瓜子”。东汉末“建安七子”之一的刘桢，在其《瓜赋》中这样描述西瓜：“蓝皮密理，素肌丹瓤，甘逾蜜房，冷亚冰霜。”故而西瓜有寒瓜之称。然而我们都知道，汉代西瓜主要分布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唐代时西北才有种植。南朝文坛领袖沈约《行园》诗云：“寒瓜方卧垅，秋蒲正满陂。紫茄纷烂熳，绿芋都参差。”直到明代，西瓜才开始在全国范围广泛栽培。由此看来，唐公昉与同僚们土域所啖之瓜不是西瓜。

　　再说说甜瓜，甜瓜又称蜜瓜、美瓜;又分大小，大者皮厚称瓜，小者皮薄称瓞。诗经《大雅·民生》：“麻麦幪幪，瓜瓞唪唪。”唐代孔颖达疏：“(甜)瓜之族类本有二种，大者曰瓜，小者曰瓞。”大甜瓜在我国栽种历史早于西瓜。据史载，甘肃敦煌古称瓜州，因春秋时期盛产蜜瓜而得名。《前汉书·地理志》云：“敦煌，中部都尉治部广侯官杜林以为古瓜州，地生美瓜。”《史记·箫相囯世家》载：“邵平者，故秦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瓜于长安城东，瓜美，故世谓之东陵瓜，从邵平以为名也。”东陵瓜的特点：“大如斗，味如蜜。”东陵瓜为甜瓜，四斤左右，厚皮瓜甜。晋代陆机《瓜赋》说：“东陵(瓜)出于秦谷。”秦谷即秦岭山谷。西汉汉中郡治西成县属秦岭山谷范围，因此，根据《仙人唐公昉碑》“土域啖瓜”和“独进美瓜”的记述，结合甜瓜种植史实，我们可以确定，唐公昉与同僚们所食之瓜为大甜瓜。（作者 刘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