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绿可人腊八蒜

　　白瓷盘里，几粒腊八蒜仿佛翡翠碧玉一般，盈绿可人。拿起一瓣咬上一口，脆脆的一声轻响，酸、辣、甜几种滋味瞬间涌了出来，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

　　□ 王国梁

　　在我的家乡，有腌腊八蒜的习俗。

　　腌腊八蒜很简单。把剥了皮的蒜瓣放到一个可以密封的罐子里(一般是用透明的罐头瓶)，再把醋倒进去就行了。把罐子放到阴凉处，如果用心观察的话，你会发现蒜瓣会逐渐变绿，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变绿，很好看。

　　记得小时候，母亲总让我帮着她剥蒜瓣儿。我很不屑做这件事，每每敷衍了事，并对母亲说：“反正腊八蒜怎么腌都一样，都是那个味儿。”母亲纠正我：“腌腊八蒜也有很多讲究呢!”她告诉我，蒜要选紫皮的，紫皮的蒜瓣小、瓷实，泡出来的腊八蒜脆。这醋呢，最好用米醋，米醋泡过的蒜酸辣适度，吃起来香脆中还带着甜味儿，而且腊八蒜是翠绿的，看着也好看。老醋泡过的不好吃，蒜瓣也不绿。还有呢，密封的时候一定要把盖子盖紧，不然就腌不好。

　　真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腊八蒜，要腌好还不容易呢。

　　而我对腊八蒜的兴趣，更多在于它的颜色。因为当腊八蒜变得通体碧绿之时，新年就到了。腊八之后，我每天都生活在期盼中，扳着手指算还有多少天就过年了。看着腊八蒜的颜色一天天变绿，我仿佛被某种绿色的希望牵引着，将要抵达一个快乐驿站。

　　终于到了除夕夜。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腊八蒜就“闪亮登场”了。白瓷盘里，几粒腊八蒜仿佛翡翠碧玉一般，盈绿可人。拿起一瓣咬上一口，脆脆的一声轻响，酸、辣、甜几种滋味瞬间涌了出来，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

　　家乡人还把腊八蒜叫做“腊八算”，“蒜”与“算”谐音，就是腊八这天，要把一年的账清算一下。如果别人欠了你的账，你可以送给他一些腊八蒜，委婉地告诉他，该还账了。有一年，父亲做小买卖亏了本，欠了亲朋好友不少钱，但善解人意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提过要父亲还账的事。母亲照样腌了腊八蒜，她对父亲说：“别人没来跟咱算账，腌了腊八蒜，咱自己也得算算。今年亏了本，明年咱加把劲，一定得把账还上!”父亲点点头。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承诺和信任多是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