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照亮人生——读冯骥才《艺术家们》

　　□ 乔欢

　　人生难免有沉浮起落。有这么一群非凡的人，他们天生自带光亮，在人生低谷和困顿中用艺术照亮内心，在他们的艺术世界里，“智慧到处发光，才华到处流溢;所有颜色都是语言，所有声音都有灵性，所有空间都充满想象”，他们诗意焕发出的精神殿堂令人心驰神往。

　　冯骥才长篇小说《艺术家们》，讲述的正是这样一群热爱艺术的年轻画家：他们在那个精神饥荒的时代，共同守护着一方小小的艺术沙龙，一起欣赏私藏的画集，一起偷听被禁的黑胶唱片，一起享受着艺术给心灵的光亮……他们的名字是楚云天、罗潜、洛夫，自称“三剑客”。

　　洛夫是“三剑客”中最早成名的一个，他是艺术学院的教师，画的是学院派油画，以《五千年》等力作声震画坛，又作为画家代表赴美交流，后来通过拍卖自己的画作买了别墅、豪车，一时春风得意。楚云天是小说的第一主人公，他原本只是一名和艺术沾点边儿的产品设计师，画画纯属业余爱好，但因极具绘画天赋，加之写诗写散文的底蕴，在水墨山水画《解冻》震惊画坛后，随着画院副院长、美协副主席等头衔接踵而来，终于跻身画界名流。罗潜是“三剑客”中最年长的，由于中学经历苦涩爱情，他将自己紧紧封闭，只画抽象风格的油画，尽管才气卓绝，却终不被主流所接受，活得就像是孤独荒原上的一棵高大峻拔的大树。

　　“三剑客”所处年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在那个艺术被荡涤一空的年代，他们只能抱团取暖，而等到文艺春风吹来时，三人却因艺术理念不同而渐行渐远。

　　冯骥才作为文学与绘画兼长的跨界艺术家，拥有独特的艺术感知，深知“他们调色盘中的思想与人性的分量”。书中对绘画、音乐、文学等的渲染精彩绝伦。在冯骥才诗意文字表达下，画中的水墨仿若抒情的散文，那些风雨云烟、激流荒野、夺目夕照，直扑人心。

　　艺术家自带光亮，但有些不是艺术家的人，也可以把生活过得如诗如画。楚云天青梅竹马的爱人隋意，就是其中一位。她不画画不写诗，却天生拥有极佳的艺术悟性。“悟性是看不见的。它是一种直觉与感性，但它是艺术的本质”。隋意迷恋一束光线在木屋中自由地行走，隋意把好看的碎布缝成素雅的靠垫或枕套……在她的眼里，“美的敌人不是丑，而是俗”。

　　隋意和楚云天惺惺相惜，是朋友们眼中的神仙眷侣，但才气逼人的楚云天却两次为情所困。一次是遇到洛夫的爱徒田雨霏，一位不到20岁的美丽、率真女孩。田雨霏对楚云天一往情深，楚云天对她也是难以自持。另一次是遇到美丽动人又气质出众的朦胧派女画家白夜，这位宛如江南三月般淡雅清纯的美女，主动向楚云天示爱，然而又若即若离，令人难以捉摸。

　　“三剑客”之外，小说中还有众多个性鲜明、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如学生早已成为画坛佼佼者，自己依然如闲云野鹤般深藏不露的中学美术教师徐老师;性格放浪不羁，但笔墨却极富感染力的“徽州鬼才”易了然;遗世独立、用生命作画的画家高宇奇;随性率真，却因长了一副外国人面孔而遭到冷遇的钢琴家延年;嗜烟如命而文学才情极高的编剧苏又生……他们的人生，令人唏嘘。

　　艺术是什么?艺术是心灵的救赎，是黑暗中照亮内心的那一束光，是心灵的愉悦和精神的归宿。

　　《艺术家们》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写起，讲述了在半个世纪时代风云中，以“三剑客”为代表的艺术家们对艺术的坚守，描绘出这一代艺术家在艺术追求、人生选择、情感困境和精神突围中的时代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