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彦
严维佳先生要出一本《文渊佳话》,嘱我作序。我认真翻阅了书籍的清样,不仅看到一批记怀、记事、记游、记忆的文章,而且还有一些彩绘青山绿水与烟火人家的画作。画我是不懂的,想他能拜“长安画派”大家赵振川先生为师,且已躬耕多年,师父自会给以中肯周到的评价。我就说说文章。维佳先生作文,以平实、用情见长,多与公干有关,还有茶余饭后之遐思、忆旧;更有对自然地理风物与历史遗迹的沉湎走读;所涉面向开阔,也有诸多细密的微观钻探,读来鲜活生动、清新质朴,既熟悉又陌生,各种启示与同理心也被不断牵发引流出来。相信那些跟维佳先生有工作生活交集者,更有一番别样的阅读感动。作家写一篇文章,有时心中似乎只有一个读者,而这个读者读愉悦了,其实就获得了抵达更多心灵的通行证。
维佳先生是“公家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干。无论写文章还是绘画,都属业余雅好。中国历史上有很多官吏在“当差”之余,都爱写写画画,常常是他们的文章、绘画、书法作品流传后世较多。有些政事、政绩,包括经验教训,也是由文章存续下来的。当然,过去读书人都经科场入官场,“遗世无多”。另外,社会生活也没有今天这般丰富,闲情逸致、癖好雅趣较多占据了生活空间。再就是环境诱惑相对单一,容易让知识分子向内求,而少了浮世喧哗聒噪。还有同科同僚间,多是“以文会友”,朝廷选人用人,也从文章入手,“出神入化”“字字珠玑”的“锦绣文章”就容易被催生出来。不似今日多由秘书代劳,搞得不念出错别字来已是万幸。
我是主张官员应该自己动手写一些文章的,尤其对所处地理环境以及所从事的要务,应该有一种通透、严实的省察与把握。写文章是一种思考、提炼与追求真相、真理的过程,外在的形貌把控与内在逻辑的严密推导,更容易让所办之事走心走实走缜密。从这个意义上讲,官员写作不是一件坏事,关键看怎么写。唐宋八大家的不少文章都与公务有关,我们从那里边读到的是情怀、是责任、是苍生、是民心,也是一种自我人格形塑与生命要求。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郑板桥的“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也当属此类。维佳先生多与农业、农村、农民联系紧密,在繁忙的公务之余,“闲来写幅青山”,用文章记述过往琐细,以笔墨回眸大地山川,是一种十分有益的业余补缀与精神劳动。用他自己的话说,生命已走过六十年,公干正在日益淡出。但写作与绘画,会让他接续上另一种忙碌而有创造力的生命,农业、农村、农民仍然会在梦中归来,于文章与画中饱蘸深情地持续溢出。
是为序。
编辑: 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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