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擂茶

　　擂茶是家乡的特色美食，早些年，无论是婚嫁喜庆、好友来访，还是家人团聚、邻里串门，都少不了一场擂茶宴，大家或站或坐，边吃边添，家长里短，谈笑风生。普通感冒，无需吃药，灌下两碗热乎乎的擂茶，出一身汗，睡一觉，就舒服多了。

　　□张河稳

　　儿时的春天是跟着母亲制作茸菇粿来临的。田野铺满一簇簇茸菇草时，母亲就拎起竹篮，我在后追随，迎着蒙蒙细雨，钻进还没春耕翻土的田头，摘茸菇草。茸菇草采回，母亲就开始忙碌，洗净、晾干、捣烂，加米屑拌和，手捏成形，或饼或丸，或做茸菇包子，再一锅一锅蒸熟。第一锅将熟时，香味四溢，我们兄弟围站灶台边，猴急要吃，母亲一边骂我们嘴馋一边试探熟没熟。待熟时，母亲边说很烫很烫边用嘴吹气给茸菇粿降温，再递给迫不及待的我们。

　　香椿也是母亲经常采摘做食的材料。记忆里，香椿炒蛋不是经常的事，母亲认为鸡蛋珍贵，用来炒太奢侈。母亲常做的是香椿煮米汤，大米磨浆，下锅煮沸，香椿剁末，两相搅和，待成黏稠状，香喷喷的香椿米汤就可食用了。常常，母亲还会放一些粉丝进去，几碗下肚，便饱了。现在想来，那一锅锅的香椿米汤，多少煮出些母亲的无奈，那时家里耕地少，五口人仅三人分得田地，所产粮食撑不了一年。

　　母亲拿手的还有制作擂茶。擂茶是家乡的特色美食，早些年，无论是婚嫁喜庆、好友来访，还是家人团聚、邻里串门，都少不了一场擂茶宴，大家或站或坐，边吃边添，家长里短，谈笑风生。后来，村子里外出的人多了，耕地的人变少了，大家也似乎变懒了，习俗简化，吃擂茶也变得珍贵了。母亲却仍乐此不疲，每每我们回家，她都要煮一钵擂茶，她说，吃擂茶好，擂茶清凉解暑，健脾消痰。母亲一边用擂持在擂钵里有节奏地擂动，一边讲着她的“擂茶经”。擂茶做主食要饱，就加粉干煮浓稠;若做汤，就只要青东西。春夏湿热，加金钱草、薄荷叶、斑筍菜。秋天干燥，就放金银花、金盏菊或是白菊花。若是醒酒，那就加入葛根，中暑的话加入鱼腥草。普通感冒，无需吃药，灌下两碗热乎乎的擂茶，出一身汗，睡一觉，就舒服多了。

　　现在，母亲也离开老家帮忙带二孙子去了，已经好多年了。“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只要春风及处就见母亲忙碌的身影，还有她用勤劳之手将春天的绿装进饭碗的美食，那我又怎能不最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