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的禁忌

　　偷吃草莓闯进室内的喜鹊张望窗外想飞出去

　　□张天恩

　　知道它们吃草莓后，我就抓了些放在了阳台边上的香蕉旁，希望鸟儿在吃草莓时能注意到香蕉。两天后，草莓又被鸟儿们吃没了，可是香蕉还是原样在那儿放着，即使撕开皮的那块儿，依然没有啄食的痕迹。再往后，鸟儿们干脆不再来阳台了。

　　噢!我终于是明白了：鸟儿原来是有禁忌的，没有吃过的东西决不会随便吃!

　　搬家到高层新居的这几年，每当深秋时节，老伴就要买一两串红红的火罐小柿子，挂在小阳台窗外的栏杆上，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在高楼间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也算是一道小小的风景。当然，主要还是挂在那儿等它自然成熟，以品尝那道天然的甜美。

　　没有想到的是，阳台的柿子一有变软的，就会发现上面出现小洞、大洞，竟有窃食者光顾!留心后发现，原来“小偷”是几只活泼可爱的灰喜鹊，还有不知名的黑色小雀。老伴有心将柿子拿回屋，又觉得天寒地冻的，鸟儿们也没有地方觅食，可怜见的，就留给它们吃吧。

　　此后，她每年都要多买一串柿子，将给人吃的挂在室内，多买的一串挂在阳台上，专门充当鸟儿过冬的零食。差不多每到春节时，这些柿子都让鸟儿们给吃光了。

　　今年的情况特殊，新冠肺炎疫情将国人都困在家里，我们没有事就常向阳台方向观望：阳台上的柿子大约春节前就被喜鹊们吃完了，但喜鹊们早上和下午还会落在阳台上，像是在说“柿子咋就不多放点儿?”于是，我们将室内剩的几个拿出去，没过两天又让它们吃完了，而它们依然在阳台周围盘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柿子没有了。我在家找了找，看到还有点儿香蕉，就放在阳台上让它们解馋。可一连多日，香蕉皮都黑了，它们竟然不去吃。不会是香蕉皮儿厚它们啄不动吧，我将一瓣香蕉的皮撕开一道，露出里面的瓤。一天、两天，都好几天过去了，喜鹊们虽然还会在阳台上起落，却一直没有啄食的迹象。

　　我当时这样揣测：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换言之，是否也可以说，一方水土养一方鸟?火罐柿子是西安地区的特产，西安乃至关中的喜鹊自然没少吃它，不仅识其树且知其味，而对于香蕉这种远路来的南方水果，它们不仅没有吃过，可能连香蕉树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又怎么敢吃呢?(也不知道，南方的鸟儿吃不吃香蕉呢?)

　　又过了些日子，我的猜想便被随后发生的事证实了。

　　那天，女儿听见厨房旁的洗衣间有响动，发现是一只鸟儿进到了那里，就喊我们快来看，并拍了照片。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喜鹊，正在通阳台的玻璃门上扑腾着想飞出去，但玻璃挡着出不去，地上还有一颗掉落的草莓。看到它可怜的惊恐样儿，我赶紧进去打开门，放它飞了出去。

　　然后，我再看洗衣间，发现门旁的玻璃窗有拉开的小缝隙，而窗下洗衣机盖上的小筐里有一些还未吃完的草莓，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显然是这馋嘴的小东西在窗外看见了草莓，居然大胆钻进来偷吃，衔了一颗后就想从门那边飞走，没想到看得见外边的玻璃门却飞不出去了。匆忙中它大概是忘了进来的缝隙，就不断在玻璃门前乱碰，草莓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吃了。

　　知道它们吃草莓后，我就抓了些放在了阳台边上的香蕉旁，希望鸟儿在吃草莓时能注意到香蕉。两天后，草莓又被鸟儿们吃没了，可是香蕉还是原样在那儿放着，即使撕开皮的那块儿，依然没有啄食的痕迹。再往后，鸟儿们干脆不再来阳台了。

　　噢!我终于是明白了：鸟儿原来是有禁忌的，没有吃过的东西决不会随便吃!

　　鸟儿是有记忆的，今天不吃的东西，往后的日子也不吃!

　　鸟儿似乎也是有规则的，一只鸟不吃的东西，别的也不会去吃!

　　想想的确，还是有点儿禁忌的好!

　　再看看人类，有些人放任口腹之欲，毫无忌讳，什么都想吃、都敢吃，就连蝙蝠、穿山甲都不放过。据说，非典、新冠、埃博拉这些病毒，大都与乱吃野生动物有关……这不是正应了那句骂人的话，“啥啥不如”了吗?

　　(作者系著名考古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