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化、法治化发力发威 11家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标”意见其中4家面临退市风险

　　央广资本眼记者 高艳云 实习生 苑洪涛 北京报道 A股上市公司2021年年报审计进入关键期，已有多家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标”审计意见。

　　东财Choice数据显示，截至4月11日中午，总计1421家A股上市公司2021年年报被会计师事务所出具审计报告，其中11家被审计机构出具“非标”意见，其中4家企业面临退市风险，*ST长动退市已属“板上钉钉”。

　　专家认为，从市场发展的阶段而言，“非标”报告的出现以及增多是市场发展和法治建设开始发力、发威的表现。

　　“随着民事责任制度的日益完善和退市规则的强化，‘非标’意见的出具会反过制约到被审计对象在融资、法律责任的风险，从而使得被审计对象会越来越意识到标准审计报告的重要性。”一位法律专家如是说。

　　“非标”之下多家公司面临退市风险

　　11家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标”意见的类别涵盖保留意见、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和无法表示意见。

　　其中，聚力文化、超华科技、上实发展、*ST拉夏被出具的“非标”意见类别为保留意见;华控赛格、*ST东电、*ST中基、精功科技、ST商城被出具为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ST长动、*ST中新被出具为无法(拒绝)表示意见。

　　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审计报告意见有五种，即无保留意见、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保留意见、否定意见及无法表示意见。其中，无保留意见是标准审计报告，而后面四种即“非标”准审计报告，简称“非标”。

　　资深注会、知名财税审专家刘志耕指出，“非标”审计报告中带加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对上市公司的影响甚微，可以忽略不计。更符合实际情况的说法应该是，“保留意见、否定意见和无法表示意见”对上市公司有很大影响。所以，上市公司对于年报审计都希望是无保留意见，最好是标准无保留。

　　上述公司的“非标”意见形成原因，主要集中于持续经营能力存疑、存在未决诉讼、协议纠纷、内部控制重大缺陷、控股股东破产重整等问题。

　　刘志耕认为，审计意见类型直接影响到上市公司是否会退市的问题。审计调整对上市公司退市可能带来的影响，即经过注册会计师审计调整以后，可能使得上市公司的财务指标变化后触及退市的情形，这种情形对上市公司退市的影响更大。

　　上述被“非标”的上市公司中，目前已有多家触及退市风险，其中*ST长动退市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3月28日，*ST长动收到深交所有关公司股票将被终止上市的《事先告知书》。《事先告知书》称，公司股票交易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后首个年度报告显示，公司经审计的净利润为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经审计的期末净资产为负值，且公司财务会计报告被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公司触及深交所《股票上市规则(2022年修订)》第9.3.11条规定的股票终止上市情形。

　　3月30日，*ST东电、*ST中新、*ST拉夏所披露的2021年报显示，三家公司股票均触及终止上市情形，皆自3月31日开市起停牌。

　　*ST东电2021年度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净利润为负值且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期未净资产为负值;*ST中新2021年度经审计净利润仍为负值、营业收入低于1亿元、期末净资产也仍为负值，2021年报继续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ST拉夏2021年度经审计的净资产仍为负值，年报被出具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根据相关规定，上交所将自年报披露之日起对上述三家公司股票实施停牌，并在三家公司股票停牌起始日后的15个交易日内，作出是否终止上市的决定。

　　与此同时，被出具“非标”意见的公司，在面临退市风险之时，也面临着“价值灭失”。

　　其中，*ST中新股价由去年10月20日的4.42元跌至今年3月30日的0.96元;*ST中新由去年12月10日的2.33元，跌至3月30日的0.98元。

　　2017年9月25日，*ST拉夏上市，当日以涨幅44%涨停，随后连续拉出9个涨停板，上市第11个交易日即为上市以来最高价30.62元，总市值为66.32亿元;停牌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即今年3月30日股价仅为1.05元，总市值为5.75亿元，已不足高位时的十分之一。

　　“从价值投资角度来看，上述被年报被出具‘非标’意见的公司基本上都已无投资价值。”中航信托宏观策略总监吴照银告诉央广资本眼记者，这些公司要么主业长期亏损，要么长期经营性现金流为负，大多数仅仅是具备交易的一个壳公司。

　　吴照银认为，在过去审核制的上市规则下，很多公司为了快速上市采取借壳上市方法，这些壳公司具有一定的价值。但是目前普遍注册制的情况下，壳价值大幅下降，这些“非标”公司退市风险越来越强。投资者尽量不要投资这类公司，避免“偷鸡不成蚀把米”。

　　审计机构“较真”或将成多发现象

　　今年以来，监管部门加大了对中介机构尽责的监管力度，前不久也有中介机构承担巨额赔偿。

　　上海国家会计学院上市公司年报研究中心主任叶小杰认为，随着监管部门对于中介机构的监督力度“加码”，审计机构为规避自身风险，在实务操作中，“较真”的现象将越发常见。

　　“在审计机构与上市公司管理层博弈的过程中，‘较真’既能树立自身良好的职业形象，又能降低其可能面临的监管成本，因此是一个合理选择。这也反映了制度对于市场各方主体行为的效力。”叶小杰指出，对审计机构而言，其执业过程也需要权衡成本与收益，在监管力度不断加大的背景下，审计机构在执业过程中将更加谨慎，从而降低其业务风险。

　　叶小杰指出，审计机构在“非标”意见中强调某些问题，能在很大程度上保护自己。审计机构是重要的“看门人”，市场各方依赖其专业能力来判断上市公司年报的真实性，而“非标”意见相当于审计机构向外界发出的重要信号，对于市场各方能起到预警作用，也是其履职尽责的一种表现。

　　“至于‘非标’意见能否免除审计机构的责任，需要结合具体情境分析。比如说，其是否已经完全按照审计准则的要求，勤勉尽责地开展审计工作;‘非标’意见是否已经真实、准确、完整地披露了上市公司财务方面面临的问题。”叶小杰成。

　　叶小杰表示，上市公司年报被出具“非标”意见，往往传递出上市公司财务、公司治理等方面存在问题的信号。随着近年来监管的不断加强，年报非标往往会面临严格的问询，甚至是引致证监会的调查。因此，投资者对于这类公司应该更加谨慎。

　　华东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郑彧指出，无论是广义的“非标”和狭义的“非标”，审计师所披露的特定事项往往都是作为其提示审计报告使用者或者对象注意的问题，当然是可以作为一种免责的理由。除非是在这类特定事项下的判断仍不充分谨慎，比如轻易以“保留意见”替代“否定意见”。

　　郑彧指出，审计报告并不是对审计结果上进行“保真”，其主要作用是借助专业的机构依照相关的行业标准，对被审计对象的财务报告是否符合财务会计准则编制的标准和要求进行相应的专业验证。

　　“但值得注意的是，审计结论的主观判断并不可随意或者任意作出，而是会受到相应的会计准则、审计准则、执业标准的约束。按照百余年来国际市场的审计实践与监管经验而言，对于会计师的责任标准还是集中于是否谨慎履职的‘专业人士标准’，换句话说，会计师应该尽到充分的注意义务以对被审计的财务报告发表意见。”郑彧如是说。

　　郑彧表示，从市场发展的阶段而言，“非标”报告的增多是市场发展和法治建设开始发力发威的一个表现：因为随着民事责任制度的日益完善和退市规则的强化，“非标”意见的出具会反过制约到被审计对象在融资、法律责任的风险，从而使得被审计对象会越来越意识到标准审计报告的重要性，特别是具有市场声望的审计机构的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的重要性，从而推动一个更加平衡的审计机构与被审计对象博弈关系的形成。